庄舍随笔│医生们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2-08-17 15:40:36



 
           医生们  
图文/ 庄舍
 
 
 
这一路的寻医问药,也见识了不少医生们。

地区医院的陈医生是第一个遇见的,类国字脸,戴眼镜,有留着鲁迅般的胡子,想是为了增加信任感,病人都喜欢找年龄大的医生看病。陈医生不苟言笑,想来也是为了稳重吧,态度却是比较温和,第一份病例的第一个问号是他打的。在地区医院还对另一位神经科女医生颇有印象,姓张,约30左右年纪。对她有好感不是因为她温和乐于交流,而是她一条腿行动不便,却乐观开朗,据说是动了脑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后来在中医院的康复科遇见过几次,也是鼓励我要认真治疗,积极面对。那时候还是有点奇怪医生也会患病,神经科医生也会患上神经科的病,刚工作的年龄,也是茫茫然的年龄。陈医生建议到各大医院确诊下,后来就去了175医院,那里的医生就记不得名字了,说这病必须得做肌电图才能确诊。彼时,漳州还没有做肌电图的仪器,于是坐车摇晃7、8个小时去了福州。

据说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在福建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坐堂,是一位教授,叫慕容慎行。单看这名字心里就有了很大的安全感,对于如我这般的武打小说迷,这名字隐藏的信息就是世外高人的那种,于是对这慕容先生有极大的期待。可是,要见高人一面岂是容易的事,教授不是天天坐诊,两天后在早上7点左右赶到附一院,因为被告知需要排很长的队。以为自己很早就到医院了,才知道,有许多凌晨四五点就过去排队的,等我到了那里,天!一溜长队,才知道要见这有名的教授都得每次经历漫长的等待,也才知道,天底下病人实在太多。记得第一次是没排到号,第二次再排长队,一直静静地站在队伍里,一个人,不插队,不言语,不东张西望,一步一步往前挪,可还是还没轮到我号就放完了,正要失望的时候,当班的一名年纪较大的护士居然向我走来,把我拉到一旁,也没说什么,给我加了一张号!应了一句闽南语的话: "天公疼傻仔“,或许是一个瘦高年轻人规规矩矩傻傻的等待让她给了我一个插队的机会!谢过好心的护士后继续等,最终见到了慕容先生,教授温和询问,不急不慢,感觉得到大家风范,检查很是仔细,旁边的学生做记录,随后,开了一张单,说需要做肌电图。

在肌电图室外等待,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和尚,聊了起来,说是来自莆田广化寺,因小腿肌肉萎缩来检查的。我那时候已看了不少这病的案例,似乎腿的肌肉萎缩要比手的肌肉萎缩厉害,却不敢胡乱说话,可我没想到敢胡乱说话的是做肌电图检查的医生。做肌电图的是一名女医生,有了些年纪了,身旁两三个年轻医生,该是医学院的学生吧,医生拿起肌电图在对学生描述,“看,这肌电图具备了运动神经元疾病的特征,神经源性损害...... , 这病会逐渐导致全身肌肉萎缩,从手臂到肩膀到颈部到咀嚼肌萎缩,病程有快有慢......” 我想我那时的脸应该是涨得通红的,她在描述我的肌电图,把她的知识教给她的学生,她在当着一个病人的面描述着一个病人的无望未来!

后来的几项检查也稀里糊涂地做完了,慕容先生在病例上让学生写下了诊断结果 —— 运动N元疾病(进行性脊肌萎缩?),建议马上住院。我是没有条件住院的,也约略担心要抽脑脊液等等检查,便告知教授我一个人来,未和家里商量,钱也不够等等,不能马上住院。先生倒是明白,说还可以尝试一下针灸治疗,或许对神经恢复有好处。这话从一个西医的权威口中出来,便具有了中西兼容的情怀。

后来,在新华书店翻到了一本针灸的书,书上的案例表明,福建中医学院的黄宗勖教授使用针灸治好过肌肉萎缩。到了中医学院,知道那时候的黄教授已经退休了,在国医堂有坐诊。黄教授身材高大,和蔼可亲,针灸方面权威,那时正在带一名传人。就诊时已是初冬了,福州总感觉是一座寒冷的城市,小诊疗室里,患者或坐或卧,只有一台石英取暖灯摇摆着。我大部分时间须裸着上身背部扎针,取暖灯摇过来照着身体的时候倍感温暖,摇过去的时候,全背冰凉,十几根针在身上捻动时,有时候都感觉皮肉冷得麻木了。黄教授不是每天坐诊,后来就随了其他病友到他家去针灸,保持天天有针灸,希望增加点效果。治疗中回了一次家,从黄同学家要了一颗柚子,带到福州送给黄教授,那时我能送出的礼物也就这个了,有时候一天8块钱的药费都承受不了,毕竟那时工资才130元左右。现在想来,那颗有点瘪的柚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我向黄老师描述的特产,只是我那时用来表达单纯感激的道具。

针灸期间,还有个故事。草地上,一人颤颤巍巍在一护士的搀扶下走路,远处有人立着,像是守卫。后来,说那行动不便的人就是陈景润,儿时我们最崇拜的数学家,得了震颤麻痹症,也在进行专门的针灸治疗。同一屋一起针灸的,有脑瘫患儿,有视神经萎缩患者,有中风后遗症的,等等等等,都是疑难杂症类的。

针灸近两个月里,住在是中医学院附属第二人民医院的一个临时病房里,同屋的还有另外两个病友。那时病友介绍,说那医院里还有一个医生使用练功的方法治疗,下午的时间没有针灸,也去看了那位医生,那位女医生也是上了年纪,有俄罗斯人跟她学习功法,医生俄语流利。开的药是普通的杞菊地黄丸和柏子养心丸并练功。练功大约是气功一类的,始终不明白练的是什么功法。

后来,不在正规的医院看了,还找了土医生,偏方秘方地试,其中还有一个巫医的,想起来是更有趣了。
                    (待续)



 
庄舍写于2016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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