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文友为我写的序言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1-12-31 06:54:54

                                     

                               驾驭春风的骑手
 
                                                 肖艳丽

 
                                
 
他的体内有一柄铁杵
 
嘭嘭嘭,敲打埋在铜鼓里桂树
 
 
 
看,那流泻的星光,忍不住化作银针
 
将天赋的才华连缀成春风摩挲的锦绣。
 
——《 春夜四行》·张蜀恒
 
 
 
       阳光毫不吝啬,满满地挤进窗口,心也跟着亮起来。
 
       九七年开始做排版设计工作,但真正意义上的设计从近七八年才开始。连续性排版设计最多的就是张蜀恒的书,大家都称呼他张老师。
 
       09年接手张老师的诗书排版设计,那时在新城百柳设计室。说句心里话,当时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听说张老师的活从来都是急的,二三百页的书,头天传稿,第二天下班之前就要初稿,诗不同于小说散文,相对而言排版过程比较细碎,需要调整的地方也很多。最初,为了赶稿,没时间看诗,只是机械性的光标从头到尾走过去。当张老师的坐骑又快又稳地停在设计室门前,摘下头盔,甩起双肩背包进屋的时候,我能交上初稿,便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在那时有学院的李国达老师帮忙设计,我只是负责制作,后来国达出去深造,只剩下我自己单枪匹马了。
 
张老师校稿的速度绝对能惊艳到你,不忙的时候,他便卸下背包,直接在设计室校稿,看似匆匆,却细致到家,大到段落小到一个标点都逃不过张老师的匆匆一瞥。
 
总是很着急的样子。后来听说写作的同时要照顾已经七十多岁并且患有哮喘病的母亲,张老师家在老城,跑一趟新城往返就得一个小时,再改会儿稿,半上午就过去了,每天还要照顾上初中的女儿,又要写诗,时间不够用。和张老师除了书稿上的交流没有多余的谈话,本着好奇的心理,我想从诗文里发现点什么,至少他背上的包,我很好奇,好象走到哪里那个包就到哪里。
 
《共生》里没有找到,《临街的窗子》有些懵懂,《边城屎尿屁儿歌之二球》我彻底懵了。算了,快点改稿吧,有机会亲自听张老师讲吧。
 
后来由于家里有了变故,我便辞去百柳的工作,在家里做着同样的工作。一本书的内文从排版到印刷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稿子定下来在传往制版中心的同时,我便开始着手封面的设计了,也是我最头疼的时候。张老师的诗都是很抽象很隐喻的,悟不出诗的内含,封面做起来就很难,怕出笑话,每次都听张老师讲解一番才敢下手。那种陶醉于诗文意境的感情抒发,着实惊讶了我。
 
有了方向便开始设计封面,有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作品,很兴奋,给张老师看,肯定行。
 
“肖,这个不行,你再想想。”平静、坦诚的一句话,却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着凉。
 
“好,张老师,我再想想,先印着正文,封面来得及呢。”我佯装平静。
 
算了,半夜等灵感吧!这会不想了,越来越乱,头大了。换个地方,换个角度,换种思维方式,封面再次诞生,再次自认为很满意。好吧,发过去。邮件发送成功,我静静的坐在电脑前等,我知道张老师很快就会看,他是不会脱时间的后腿的。
 
“肖,我看了,这个漂亮,就用它。”几经修改,终于等到了。眼角的皱纹瞬间集合,唤来了满面的笑容,噢!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喽!
 
就这样,与张老师合作至今,已有六七年的光景,大大小小的书出了近二十几本,《红山诗刊》《边城文学》《同学会》《显微镜下》《鲤鱼打挺和兔子蹬鹰》《春天的诗》、《新摩托出行记》……好多诗看不懂,说不懂,却朦朦胧胧知道些意思,总觉得里面有些深层次的东西,妄想“偷”走他的这些想法并扩充一下自己。
 
张老师是位诗人,每每穿行在诗里。茶余饭后的凉亭,华灯初上的街道,初春抽绿的枝条,热闹拥挤的夜市,哪怕是蒸汽缭绕的灶台,他都能嗅出诗的味道,虽没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豪迈,字里行间却也尽透着率性与刚直。他的眼里全是诗,生活充满着诗……
 
最初对张老师的印象就象他之前的一首诗的意象一样——驾驭春风的骑手,每天骑着那辆年岁已久的雅马哈,背着大的黑色双肩包,整日穿梭在越来越喧嚣,越来越纸醉金迷的城市,风一样行走。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当世界,和世界上生活的人们渐渐物质化,甚至已分不清孰是孰非的时候,能象张老师这样依旧怀着赤子之心的人并不多。
 
六年的光阴,不长,也不短。六年前我总在想,他身后的那个硕大的包里装的是啥呢?才明白,是跟随他的视如生命的诗魂!人的一生中很能找到可让自己保持火热的事情。很多人,很多时候,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生,不是在鲜衣怒马中腐朽,便是在碌碌无为中荒芜,能对一件事热情丝毫不减一直付出,我是佩服张老师的。有人说我是一个好设计,担起设计两字容易,可我却担不起“好”这个字,同样是一个行业,对比张老师而言,我不及“好”字的一个偏旁,为我曾经的放弃感到惭愧。人的老,从不是以长了皱纹,白了鬓发来标记的,是因为没有了热情,丢失了信念。
 
我的记性一向很差的,翻看手边张老师的诗集,却又想起许多精彩错愕的瞬间。最后以一首张老师的诗做结,祝福这位驾驭春风的骑手,乐于他的热望,成于他的赞美——
 
自题
 
“活到老、学到老”
 
这是对的
 
如黄宾虹,如米沃什
 
 
 
都说“绚烂归于平淡”
 
不是衰老的肉体
 
并非死于不死的召唤
 
 
 
技艺与品格,相互滋养
 
如一株大树
 
包容鸟鸣、风声
 
自我证明的冲动
 
各个角度的打量
 
雷劈、虫蛀以及
 
 
 
诗人的赞美——
 
唯有成长是一生的事业。
 
(2016、1、28)


                                    独悬一剪裁春风
 
                                            --- 读永渝新诗集有感
                                       

 
与文字结缘,在这个诗的国度里是你难以避免的,而且还可以自我标榜一番--时下介绍某某领导时,说其官讳往往并不能令其满意,如再加上“XX派(著名)诗人”“XX专家”“XX大师”的话则现场气氛立刻大了一样了。多年来读诗、写诗、评诗,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门外汉,属于连门墙还望不到的小角色。“平均线”于我像珠峰一样,望而生畏,也时不时有怯步的念头,但身后总是有个人催促,有个声音监督,这就是永渝了!
在他第二十三本诗集就要付梓时,我再读其每日习作,明显感觉他匀加速运动的诗写人生到了后半程:该有质的飞跃,该有巨变。这和当初他从学习《诗经》的传统技法相比,已经不可并论了。一般人写诗,也就是“比”“兴”而已,“赋”明显用的少,原因是理解也不深。其实,永渝早就悟透了三者都是要解决“物”与“心”的对立统一关系:相对来说“比”由“心”及“物”的契合多一些,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兴”由“物”及“心”的触发多一些,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而“赋”呢,是即“物”即“心”,亦“物”亦“心”,如“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能把心与物,情与景,主观与客观直接融合在一起来写的,才算入门。而这个门槛,确实残酷得很,赚得多少人白了头!而永渝对此却是驾轻就熟,且看他的《中年6》:
 
“腰围跑赢了收入。饭后滞胀
小区里发散,楼高、骇人
低头慌慌,抬头也慌慌。
他向空中攥一把,拍胸——
无人识得,某家“大咖”
 
求关注、等赞、等喜欢
送“金笔”和“笑脸”
博客里冷风吹,脚印儿寥寥
莫说第二页,“拉一下” (滚动条)
也算那成吨的计划见过了领导”
 
这首诗里,立象以写意,赋形而传神--直接切入,精心选取饭后散步无人问津回到电脑前继续诗艺训练甚至不能在意有无读者的生活片段,把诗人中年的“尴尬”“窘态”“理想与现实的纠结”“无人理解的苦衷”“伯乐难遇的无奈”全都隐在了字里行间,不用说破,体味自得。与“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月明珠有泪”曲异而工同。我不禁想起了湮没在逃难人潮中的杜甫,独钓寒江的柳州,穷困潦倒的雪芹,一生真伪复谁知!
但最终还是有知的,那就是传世的不朽的诗句,重塑了诗人的生前,郑重标注了诗人的人生,使读者在若干年后依然能触摸到诗人心灵中最柔软的地方,感受生命应有的温度。
 
在这本诗集里,对现实的高度关注,仍然是永渝一贯的作风,他亲身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好的诗材。在我的视野里,他是第一个用诗歌记录拆迁的,《一把樱桃》对拆迁户遭遇的关注是这个“新圈地运动”席卷华夏的时代必备的史料。虽然他驾驶的摩托车飞驰而过,但大街小巷广场胡同里家里楼外上演的每一幕,都深深印在脑海里,不时跳跃在字里行间,“边城诗史”的称号可能也是这样得来的。如《好日子里的雾霾天》《微信》《拥堵》《步行街偶遇》《准建证和承诺书》《挖宝·淘宝》,都是就地取材,充满生活气息,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叫“接地气”,“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没听说过睡梦中诞生的绝句,都来源于现实,尽管有时你不喜欢。
对现实的高度关注,对现实的巧妙剪切,对现实的诗性记录,或许是一窥此诗集的钥孔。每每想到诗人的命运和遭遇这个问题时,玉溪生“黄昏封印点刑徒,愧负荆山坐一隅。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的叹息就回响在耳边,久久不能消散,更挥之难去:
诗情不共杨柳发,谁遣春意到枝头?!
 
是为序。  
                                            
                                                   



张蜀恒诗歌刍谈
白希群

     


       蜀恒头些天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拿刊物,那是一个礼拜天,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显然他是用他的快速工作法处理要务。对他来说休息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是一种奢侈,一种损失,当然如果读书算作休息除外。近期他的母亲还在生病,蜀恒事母至孝,每天都要晨昏不离地前去侍奉,他心里第一位的就是母亲,能与之同等重要的可能就是诗歌了。母亲给了生命,诗歌给了他生活的激情。他说他最近处于一种创作的旺盛期,很多新的思维灵感喷薄而出,不可遏制。这从他出书的节奏可以看出来,近一年多出了七八本诗集,最近一两个月出一本诗集,出版诗集总数达19本,第20本仍呼之欲出,速度简直是匪夷所思。也许有人会质疑蜀恒的量大不择,但我不这样看,我对蜀恒说,他不间断地出书是对诗歌创作生命的完整记录!而蜀恒的诗歌素有“边城诗史”之称,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诗歌创作的“诗意核心区,东起长青公园、松州巷,西到回民实验小学、红旗剧场、新华书店,北自维多利大厦、文化大厦,南至同济大厦。这个长方形的区域大约有十万平米,它是“边城”的中心。”其实他的诗歌地域涵盖远不止于此,稍远的元宝山、平庄、锦山,更远的北部旗县,山山水水人情世故无不入其笔端,不可否认他最关注的还是红山脚下的一草一木,一街一衢,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一个恋旧的人,他多么热爱这一方水土,但大多已悄然变换,很多赤峰标志性的建筑说没就没了,市内剩下的文物建筑只有二道街的天主教堂和西横街(现步行街北端)的清真北寺了,带给人们年代记忆的一切被高楼大厦代替,面对失去或即将失去的文化内存,摄影家可以用照片来记录,作家用文章来抒写,而诗人则用他们的诗来灵活再现,蜀恒自觉地担负起了诗人的责任。蜀恒的诗不仅仅是诗,它还有史料价值和民俗价值,同时蜀恒也是爱摄影的,用影像和文字同时记录边城的沧桑变化,相互佐证,若干年后其作用不亚于《红山文史》。当然蜀恒的诗歌绝非止于此,他的诗歌的庞杂和繁复是诗歌界仅见的。只是最终找到了自己诗歌的出口,他把焦点对准了自己脚下的土地和休戚与共的人们,我感觉他的诗歌在收拢,就像撒下的一张大网,已到了收获的时节,慢慢收紧网绳,那惊心动目的一刻就要出现。
      蜀恒的诗一直在探索之中,他狠命地在揉搓自己,他写过无数好诗,也写过很一般的诗,但他都是那样珍视,不在意别人的冷言碎语,也不屈从于流俗,坚持自己的判断。他追求的是不断变化,而不是重复,即使是一颗香草,嚼上一百遍也会发臭。他要写前所未有的,他要写自己喜欢的,他要写惊世骇俗的,他要写至微至广通接地气的。他没有走一条容易的路,他在曲折中前行,每一次的挫折和失败都是有价值的。而所谓挫折和失败也是相对,甚至在不同的衡量标准下,也会有不同的评价。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画家的一幅画获了大奖,让他发表感言,他说,其实这不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幅画,我画的好的作品都被大火烧了,只剩下了这一幅......。这里面有一个认知问题,自己认为好的不一定就是好的,别人不认可的也不一定就不好,蜀恒有他的执着,他不断地出书也是一种执着,好与坏文本说话,他有这个自信,真正的评判者也许还未出现,也许来自未来。蜀恒无疑是被低估的诗人,需要重估,需要诗歌界的重视。他应该获得应有的诗坛地位。我试图梳理一下蜀恒的创作历程,才发现他比别人走得更远,背负的更重。绝非走马观花所能探寻的清,也非三言两语所能涵盖。但我还是以自己的认知粗略地主观性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同样属于一家之言。
       蜀恒最为人们熟知是他的“诗歌评书”,这个是蜀恒的独创,它有别于一般的诗歌朗诵,除了表演者声音声调的高低阴阳顿挫的变化,还加入了形体的动作配合。蜀恒早期的“诗歌评书”大多都是他一人表演,代表作《我是一匹快活的走骡》等,多以风趣内含睿智为主。后来慢慢演变成可以多人表演,甚至群体表演,辅以道具的诗歌剧形式,风格也从幽默诙谐向讽刺、针砭过渡。由于这时的“诗歌评书”已由以说为主演变为以演为主,所以评论家董辑把这一形式重新命名:“现代演诗”,蜀恒欣然接受。我觉得这一命名是相对合理的,因为诗歌不管怎么变化,都要以诗为主,原来的“诗歌评书”就有些概念不清。蜀恒的现代演诗从现场效果来说,看过的人无一不叫好,比较突出的有《摆拍》、《小广告快照》等,单从文本来看也是他整个诗歌创作的重点部分,成立的比例高于他整体诗歌比例。其中也不泛有深度的批判现实作品,如《显微镜下》、《割喉管某,......》等,怎样把诗变成演诗,又不伤害诗意,这是需要控制的,过之则会成为剧本,不足则不会出效果,这是一条很窄的路,蜀恒正在把他拓宽,以期获得更广范围的承认,这个是符合诗歌发展方向的,时代的发展已使很多艺术相互结合,人们已不满足于单纯的阅读,诗歌与声光电舞的结合将成为一种重要的传播方式,蜀恒无疑走在了前头。
       蜀恒诗歌的另一大特色是知识性诗歌写作,将知识融会贯通在诗歌里,早期他痴迷于《诗经》、《左传》等先秦文学,有形式的模仿,也有大量的引用和类创作,很多时候类似古诗词的用典,所以那一时期蜀恒的诗歌作品经常有注解,追求的是原汁原味,其实对于现代诗来说,大量的注解必然会降低读者阅读的欲望,蜀恒这方面一开始做得并不好,很多典故没有化开,没有变成自己的东西,进而产生出新的寓意或高于原来的意境,达到这点的确不容易,我在这方面也有过探索,不过我没有蜀恒那么高的功力,只是在唐诗宋词上寻找点诗意,我的心得是除非特殊情况尽量不使用原句,尽量化开,变成自己的语言,尽量少用注解,引典尽量少而精,使之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而蜀恒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后来用的就得心应手了。另一方面蜀恒对土语、俗语、古语等的大量应用,这也是一种知识的积累,蜀恒知识的运用从大雅到大俗,无所不包。蜀恒博览群书,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也不仅仅是文学方面的,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大挎包的书。他对西方现代派诗歌了如指掌,不管是意象的还是后现代的,都有尝试,这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知识的密集运用,涉及文史百科方方面面,尤以植物学、生物学知识为著,代表作如《潜伏》、《魙冥幽境》等。蜀恒非常欣赏刘频的《菠菜的进化史》,对殷晓媛的知识性诗歌写作(百科书派)更是推崇备至,其实蜀恒是知识性诗歌写作的先行者,只是蜀恒勇于实践,疏于总结。
       蜀恒另一大类是他民谣、童谣(儿歌)或打油诗的写作,他的民谣的特点是简短、精炼、朗朗上口,上承诗经,俗中有雅。童谣(儿歌)大多是他搜集而来或经过了再加工,时代记录价值和民俗价值更大一些。打油诗更随心所欲一些,其实打油诗这一品种自古就有,唐代的王梵志就以打油诗而闻名,诗僧寒山亦多有此类作品。蜀恒结交的打油诗人啜小开,字大白,无业,现居边城头道街菜园子,更是打油诗高手。我仅见其一首:“书是君王现做娼,九儒十丐两茫茫。自掏腰包图个甚?浮一大白撕几张”,已胜过诗坛无数。蜀恒在此领域亦不遑多让,深入浅出,文俗搭配,自成一格。代表作:《有点怪,一点不菜》等,令人过目不忘。
      蜀恒的叙述诗(暂略)
      蜀恒最新的创作方向又有了新的变化,我姑且称之为“专题性写作”,以诗集《一把樱桃》例,蜀恒以动迁为主题,写了一系列的作品,突出了历史境况、现实机遇、群体素质、官民矛盾等方方面面,堪称一部南山动迁史。新书《红山公园旅游宣传册》以红山公园为主题,又一次将历史拉近,将视野推远,集万方于一隅,以一孔窥大千,琐碎凡杂中见大气。文本的系统性加大,厚重感增强,说服力增大,蜀恒渐渐显露大师级的雏型。一般大师级的人物都要有长诗或者独特的理论,我觉得蜀恒的“专题性写作“具有足以代替长诗的分量。蜀恒写诗出书的频率在加速,文本的水平的提高也在加速,这个速度有点让人目不暇接,望峰而叹。蜀恒成为一域的高峰是可以想见的。
      前期蜀恒嘱我给他的新诗集写篇评论,因慵懒所致,拖延日久,蜀恒新书已出,而我尚在腹稿中,蜀恒并不曾责我,我自觉愧疚,好在我是常能找些理由原谅自己的人,即使没有什么借口,也可以堂而皇之地为自己解脱,因为心怀愧疚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所以不使人欠我倒可心安理得。如此逻辑只可限于小枝小节,内心仍惶惶然,遽而成篇,虽浅陋之至,也稍觉释然。以此识于蜀恒君新书《红山公园旅游宣传册》发行之际。


印象蜀恒
崔友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蜀恒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因为他具备诗人所有气质,读书多,底子厚,热爱与坚守、冲动而内敛,甚至不缺乏疯狂与痴颠。“内容刚好够一个短篇/插页是开花的黄刺玫/我骑着摩托/驶离了开头和预设的剧情。”这是他的自述,也是一个缩影。
       他有一个博大的心胸,在他的天地里,,挑逗,相互之间撕咬,放纵,甚至施以冷箭。从这点上说,他是用文字作战的高手。
诗人就该有诗人的样子?李白有自己的醉酒,杜甫有自己的茅屋,陆游有自己伤心的沈园,柳永有自己的柳巷烟波。及至现代,许多诗人也都有自己独立个性与风格,顾城有自己的眼睛和斧头,海子有自己的春天与铁轨。接着,就是下半身,垃圾派,就连余秀华也有自己戏谑的病体。诗歌江湖中,鱼龙混杂,狼烟四起,但是大都出头的诗人都敢爱敢恨,而偏安一隅的我,虽然也有一些分行的诗作,却常常玩蜻蜓点水,红楼一笑百媚生,偶有伤寒或落叶之苦,也基本上远离兵器与铠甲,更无门无派无花无果,所以与蜀恒比,自己算不得诗人,只是一个爱好者而已。
而蜀恒不同,他是地道的诗人。他有自己的地盘,他创立的诗歌评书独树一帜。他经常在人头百众前,大扇子一挥,把诗歌用评书的方式表现出来,或讽刺、或戏谑、或诙谐、或沉思,这种近似于诗剧或者诗歌小品的方式独树一帜,令人记忆深刻,有一次,在全市作家联欢会上,他表演的《旮旯》一诗(或者叫剧)至今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前些日子,我去四川参加了一个诗歌研修活动,一个老师曾说“没有方向的创作是失败的”。蜀恒的诗歌创作有自己的方向和独立性。在语言运用上,他另辟蹊径,过于大胆,而在选材上,却又很百姓,很平民化。他倾向于讥讽、调侃、煽情而骨子里看却又很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不由得让我想起金庸手下的萧峰和洪七公,丐帮帮主,为人和蔼正义,具有一切正派人物所应具有的优点,而诗歌评书就是蜀恒创的“打狗棒法”及“降龙十八掌”。
    在《摆摊儿与写诗》这首诗歌里,他用一种道白的方式写自己“珍惜难得的写诗的空闲//珍惜艰难的开张/珍惜每一次意外的收获/珍惜层积的造化于今时的热望/珍惜尚未结余,手掐把拿的灵感。”这是他比较收敛的一首。少了以往许多杀气,也许他也开始改变自己写作的信号。
但是我依然认为蜀恒诗歌有很多丐帮的优点。这里,先把“诗歌里的丐帮”和“丐帮的诗歌”区分一下,蜀恒不乞讨,即便自己摆书摊买书,骑摩托车上下班,也绝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气质。都知道,诗歌评书是他一种主要创作形式,即创作形式口语化,有现场感,方便用评书的方式表达。这里我要说他有丐帮的优点,源自于我对他创作诗歌内容与思想的理解。  
其一,丐帮生活在社会底层,大都属于被逼上梁山的角色,所以,他们发出来的声音大多来自于对社会的不满和宣泄。纵观蜀恒的诗歌创作,所用词语极尽俗、憨、咸,腥之法,膻味十足,如“写诗、撸串/爱它就一起冒油”(诗歌《群里的鸟儿越写越肥》)再如 “破鞋自愿那是名牌儿/芝麻献身还不算撒盐儿//球毛擀毡她愿意铺/偏门儿漏气儿他愿意租——”(《边城诗歌》)等句子的实用,完全是丐帮式的语言,外表看来,破衣罗嗦,却能够一下子揭开伤疤,让人喊疼。
其二,丐帮有“十穷”“八要”“十戒”等诸多规矩,仔细推敲蜀恒的作品,丐帮的规矩蜀恒都有。如丐帮“十穷”讲:“进穷棚,抬穷头,穷家祖师供穷楼;穷家也讲三纲论,穷家也讲三教共九流;穷家鞭竿传天下,穷家的褡子四海游;穷家的沙玑子(竹板儿)垂耳度春秋;穷家里面分贵贱,穷家里面出王侯。”
蜀恒这几年,写了很多棚户区改造的诗歌,这是一个比丐帮还丐帮的苦差事,对上,有老爷逼着,对下,有小鬼缠着,百姓是好百姓,内心里的“丐”气却一点不少。在这种环境下,蜀恒用“丐帮派”的写法,表现血淋淋的现实,他一首一首地写,用锥子扎自己,扎别人,写出内心的愤懑,写出调侃与不恭。如他的一首《群英会》
全力做红线/环保线促红线(线外的渗着,先)/守住底线/设计一个内线//(到时再想办法)/最后是一个期限。//某把虎口掐出一溜虚线//该说的都省略了//期限将近,一户没签//他觉得自己倒像个内线。红线、底线、期限、内线。这些精炼而杂耍式的语言,不就是一个丐帮大会吗?我不知蜀恒是那条红线还是底线,但是我知道他心中一定做过百姓的内线。
其三:丐帮有“八要”,“十戒”也有。蜀恒都具备。诗歌里也有很好体现。君亲师、受教化、孝敬父母、敬兄爱弟、谨遵国法。最近,我几次看到他在书摊上买书,十块钱一本,这更让我佩服。他对官场不媚俗、不巴结的精神,是诗歌的命。
所以说,蜀恒是我心中的好诗人。这些年,他带领红山诗社的一群人抱团出击,赢得大家尊重,他笔耕不断,自己编印了十几本诗集。读着他那些心血之作,我虽然很少有溢美之词,但是他的那种坚守和流放自己的精神,却让我钦佩,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广场一角摆地摊买书,他给别人认真推荐书目的背影,让我好生感动。
诗歌需要痴颠,诗人需要一些丐气。但是,我也想给蜀恒提一点建议。个人以为,诗歌首先是文本艺术,是靠白纸黑字就能够完成的吟唱,舞台上的表演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表现方式,毕竟,我们不能把每一首诗歌都表演出来,所以不能把所以诗歌都定义为诗歌评书。其二,蜀恒的诗歌用语及其简单,追求一字千钧的力量,隐藏了大量的内容,这样虽好,但是却疏远了与读者的关联,这是读蜀恒诗歌比较困难的原因。其三,诗歌是美的化身,如何让自己的诗歌从里到外都有一种美的气质,更多给诗歌一些味觉感受,也是值得商榷的一个方面。
我这样说,不是让蜀横丢掉自己的本质,实在话,现在的很多诗歌过于高大上,已经严重影响到诗歌的生存,倒是那些接地气的诗人,有了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回头,在百度抄了一段话:“武侠中,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会,盖天下历朝历代,无有不沦为乞丐之人,聚伙为帮,打抱不平,举止介乎正邪之间。至于宋末,丐帮帮主举抗金义旗,以民族大义为重,开创出一番事业,终成为武林泰斗。成为江湖上第一大正派。丐帮帮主的打狗棒法一脉单传,以玉竹杖为帮主帮主信物。降龙十八掌更是名扬天下。”
好喜欢“聚伙为帮,打抱不平,举止介乎正邪之间”这句话。
——好一个“正邪之间”。也许,这,正是蜀恒的可爱之处,这里,也权借这句话,给自己一个自勉吧。
 
                                       崔友于2016年8月2日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